云南屏边走访报告丨走的越远，离得越近 | 我们的自由天空（OFS，北京桃李天教育咨询中心）

BY：李剑（2018秋季OFS走访志愿者 OFS-S-2018130）

走访时间：2018年10月22日-24日
走访队员：谢敬东、韩晓利、李剑、单东明、兰羿、赵海军
走访任务：助学金33人，奖学金28人
发放金额：59,900元

2012年，在大地震的前情下，我在网上偶然结识到OFS组织，并通过该组织帮助上学困难的孩子。如今第六个年头，我与OFS已不算陌生。今年能有机会参与云南屏边发放助学金和奖学金的活动感到十分荣幸。同行的是一群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城市不同领域的人们：东北的楚寒老师（我们都亲切地称之为谢老师）–我们的领队、北京的竹子姐姐和单大哥、深圳的小猪哥哥、我的山西老乡海军以及后来加入的退伍军官飞行员大哥。三个半小时的飞机加五个小时的火车后，见到了一群因着对生活的足够热情和足够努力才有缘聚在一起的人们。

屏边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十分干净整洁，屏边高中，一望而知当地政府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它是一座即使在现代化的大都市也不容易见到的美丽校园。学识生活贫乏的山里孩子能考入这个高中确是一件幸事。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鼓舞OFS捐赠人帮助的孩子们能以这个华美而有力的踏板起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到达屏边的当晚，我们利用学生周日返校晚自习的时间发放助学金和奖学金。我的任务是协助单大哥发放高一部分并进行访谈。

初来时孩子们都羞怯的样子，慢慢聊起来于是又变得活泼起来：漂亮的彝族女孩，一个挺健谈、历史考满分却在自我评价中写着‘内向’的男孩子，一个喜欢听英文歌曲而且英语成绩也很不错的男孩······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体格瘦弱的女孩子，她说自己想当医生，因为家里妈妈经常身体不舒服，却从来不去医院：在大山里居住，就医十分不便。她希望将来做个牙医，不会再因为妈妈牙痛而束手无措。希望这个女孩将来梦想成真。当城市里的孩子十岁左右开始窝沟封闭、矫正等一系列保护牙齿的措施，山里的孩子不应该还在被‘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那句俗语所误导。

而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我们看到白云乡中学的孩子们午睡前刷牙的情景：几个初中的女孩子卷着裤腿、穿着拖鞋、端着脸盆，噼里啪啦跑到水池边，把刷牙水到进水池又嘻嘻哈哈的跑回宿舍。这个场景像阳光一样照亮了走访期间一直阴雨不断、灰蒙蒙的时空，停留在我脑海里很久。

二十五年前离家上大学，即使爬车窗都挤不进绿皮火车的开学日，才改乘汽车行走在太行山里蜿蜒的盘山公路上，惊险刺激。毕业多年，高速公路早已贯通，很少有机会再走过那些公路。

白云乡山区高低海拔差一千八百多米，道路的崎岖程度可想而知，从屏边县出发，八十多公里的盘山路一辆小中巴弯弯绕绕、颠颠簸簸走了一上午。忽而天空下起小雨，忽而又被大雾弥漫包围，正当能见度低到让我替司机师傅捏一把汗时，前途又豁然明朗开阔起来，仿佛我们刚刚穿过的是一朵卧在山坡上休息的云朵。

白云乡，地如其名，身临其境。一路上正所谓跋山涉水、穿云渡雾，是从‘白云深处有人家’的层次上升到‘白云生处有人家’的境界。公路的两边山坡和山沟里经常成片的出现收获过香蕉林和芭蕉林，宽大翠绿的叶子静静地垂立。

白云乡的城区应该是选择了比较平坦的地势修建，但是有好几条街道的坡度依然是我前所未见的，车辆行驶都十分小心。我们一行七人出了长途汽车站后，沿着公路边缘逶迤前行，顺着老乡所指方向来到了白云五中—不是白云乡第五所中学，而是因为按照屏边县大县区中学统一编制，所以白云乡唯一一所中学叫白云五中。

学校干净漂亮，依山而建，三个年级大约五百个学生，全部住校。站在操场仰头可以看到覆满原始森林的巨山巍然耸立、气势磅礴。中午召集过孩子们，确认是否有失学情况后，匆忙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餐分组继续向深山进发：把助学款交给孩子们的家长。

我见到了我结对的孩子，从孩子口中了解到其母瘫痪在床，但是孩子健壮活泼又乐观的样子甚至感染了我。希望他在求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论如何，在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幻想和读书，这两件事让学校来做好它。

有一个好向导，山区的走访工作就事半功倍了。白云中学教务处的李老师、总务处武老师、刘副校长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分别开车带领我们分成三小组的走访小队出发了。

崎岖的山间，硬化的路面用柏油铺算是奢侈的，大多是砖块铺成，或者只有碎石，延伸向深山，是人们唯一能走的道路，是承担生命的通道，好像非洲大草原上象鼩用以维生的小径：狭窄、有效，错车困难。山里除了梯田便是原始森林。云雾和细雨始终伴随着我们。

我和谢老师、李老师一队。来到的第一位学生家，父亲早已接到电话在村头等着我们了。车停在路边，我们下了一个陡坡来到家门前，房子在政府的资助下结构框架外立面修建的挺好，但是屋内却是家徒四壁，二楼的房子更是连窗都没有，家里妈妈已经离开很多年，只有父亲带着两个孩子跟年迈的婆婆，婆婆的手因为骨折后恢复的不好行动不便，大的男孩子初中毕业便不上学在乡里的摩托修配店里打工，妹妹在白云中学读初中。家里有的是田地，但劳力就只有体格瘦小的父亲一人，所以田地也都荒芜着，家庭收入只有父亲做些零工。

走访的第二位学生家里，看到的景象跟前面大致相仿，但离开时心里没感到那么沉重。因为孩子的父母双双从田地里赶回来接受我们的走访。母亲一直和颜悦色跟我们讲话，虽然讲的话没有李老师翻译我完全听不懂，但是表情不需要翻译，看得出是一位操劳、忙碌而友善的人，母亲的角色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为天色将晚，小雨将有长大的趋势，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边走访边通知其他家长到就近的路口相见。一位老者坐着邻居的敞篷小四轮车赶过来，替孙子领取助学款。我们获知孩子父亲今年7月份去世了，母亲也早已不在人世。老人默默拿着钱由着邻居跟我们感慨了几句后离开了。

走访结束回到学校，孩子们已经上晚自习了。还陆续有家长前来校门房领取助学款。这个由外婆外公带大的女孩由里到外都透着美丽！

校方除了全力支持助学活动，还盛情款待我们，在学校食堂会餐，共谈教育和理想。在走访的途中，李老师也讲了很多学校的情况，他希望孩子们能有全面的发展，除了文化课，艺术课程也很重要，却苦于没有艺术老师。城市里的孩子可能四岁学钢琴，五岁学芭蕾，六岁学绘画，到中学毕业都已经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了。小猪哥哥很热心的准备介绍自愿支教的艺术老师前来白云中学。而李老师对孩子们的未来也有憧憬：希望有一天白云乡中学能带出自己的艺术团队！

第二天上午组织中、小学的孩子们填写回访涵后，我们离开了白云乡，一路上大雨瓢泼，山涧裹挟着泥土混成砖红色的泥水顺着山坡侵泄而下、漫过路面。感谢谢老师紧凑的组织了走访活动，使得最艰难的工作得以在淅淅沥沥的小雨转成瓢泼大雨之前顺利完成，否则我们也见不到更多的家长了。

感谢白云中学教务处李老师，刘副校长，总务处武老师，没有他们，我们的家庭走访活动将寸步难行，他们不辞辛劳，亲自开车给我们带路进山，山路的坎坷甚至使李老师的山地越野车中途熄火。
这次走访最大的遗憾是我阴差阳错耽误了寻找我结对的另一个孩子的中考下落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