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

3月5日,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知道她走了,我愣在那里,深吸气,控制自己的眼泪。这不应该是太过悲伤的事情,因为对于她,这是一种解脱,我相信还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我相信她在那遥远的地方一定会健康,快乐。

小黑,愿你在天堂,一切都好。

08年刚从湘西支教回来,闲暇时帮着OFS做一些关于地震灾区学校书籍的整理,转运工作。那个时候成都的OFS志愿者还比较少,但几乎每次,小黑都来参加。最初短信跟她联系,她直言身体不是很方便,只能尽力。

当小黑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内心针像扎了一样,面部因为肿瘤严重变形,头发稀疏。丧失的听力只能让她用手机打字跟我们交流。在我的认知里,她这样的人,应该是在家人的呵护下在家里安心养病的,但她却在炎热的夏季独自乘坐公交车前来做繁重的体力劳动,分类,整理,打包,她都尽力做到最好。

看着她蹒跚的身影,我不忍心直视,几次婉言谢绝她的帮忙,但固执的她依然每次都来。在现在看来,那段时间是她状态最好,最平稳的阶段。

后来,对她渐渐有了一些了解。因为头颅里无法遏制迅速生长的肿瘤,压迫了她的神经,使原本健全的她,逐渐丧失了听力,视力也受到严重的影响,肢体的行动也慢慢退化,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若不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面对这样的状态,她依然在尽力做着志愿者的工作,为山区孩子筹集图书,为支教志愿者提供后援帮助……她还在努力自学,考取注册会计师,是她的梦想。

因为各种原因,我在OFS的工作懈怠了下来,和小黑的联系也就少了。其实一直和她没有太过密切的联系,不是不想,是源于我自己内心的怯懦。我害怕面对生命的无常,害怕直视生命的残酷和无奈。而她,太过勇敢坚强,每一次和她的相见、交流都直逼我内心的懦弱。

前几年,每年春节前OFS成都的志愿者都会有小规模的聚餐,我们也都尽量把地点选在离她家近的地方,每次她都来,只是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行动越来越不便。最后一次,她拄着拐杖,在她妈妈的陪伴下,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也听不到我们的言谈,我们的欢笑。但她不停的用手机打字,关心我们,关心OFS。她母亲说,在OFS里她是快乐的。

再后来,得到她的消息总是和医院相关。长期的住院,卧床,让她本已瘦弱的身躯更加孱弱。从重症监护出来不久,看着她插满各种管子的身体,却艰难的写着:等我出院了,要把落下的工作不上。心酸不已。去年十月,OFS成都年会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黑。依然是在医院。但她似乎有所好转了,她能坐起来了,她能通过鼻饲管“进食”。她母亲说,经历了几次抢救都有惊无险,她现在正在配合积极的做着康复训练。似乎有了转机,我天真的以为,她还能慢慢恢复。

十二月,收到我小黑的消息,问我地址,说有东西寄给我。不久收到她写的一本关于她的经历册子,那阵子,我的身体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而疲惫不堪,呕吐,晕眩,倦怠。匆匆看完,也无暇顾及与她联系,想到等状态好点了再问问她的近况。没想到,尽然再也无法联系了。其实,小黑病后的漫长时光,没有哪一天不是忍受了我们常人不曾经历过的痛苦和折磨,而她的坚强,积极,是我们都无法做到的。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生命重要的,究竟是长度还是深度?
小黑在她36年的生命里,似乎有了回答。

小黑叫曾铭,最后,她将她的遗体捐献给了医学事业。这是她最后能为他人做的了。
民间流传着人去世后灵魂会盘旋,三天后才会离开。今天,小黑离开第三天。她一定是笑着离去的,希望遥远的她,能知到我们心中的想念,能听到我们的期盼——遥远的你,一切安好。

By:在路上

3 thoughts on “遥远的她

  1. 一一~~~大肚腩

    祝小黑一路走好,天堂里再没有病痛的折磨[蜡烛][蜡烛][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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