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这篇心得由浙江工业大学的沈老师撰写,因为沈老师上网不便,就由我帮她代发)
2009年6月26日,浙江工业大学艺术学院12名同学踏上了去湖南凤凰的火车。这是学院第三次组织同学去那个景色宜人的大山里。心中装载着很多好奇和问题,尤其是对那些的可亲可敬的支教老师们。
麻冲乡位于凤凰县的西南部,地势教高,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放眼望去,林地里种植的尽是烟叶,那是主要的经济作物。我们到的第一站是麻冲乡九年制学校,包括小学和初中,是乡里规模最大的学校,也是唯一的初中。热情的麻老师接待了我们,安排了住宿,尽管条件是无法想像的。在这个需要翻山越岭徒步前进的地方,我们共走访了五所学校,接触了很多的老师和同学。那是最直接的,也是最真实的感受。
一、支教老师们的爱心,满满的。
支教老师都很年轻,大学毕业就过来了,有的任期一年有的任期半年。大家从不同的地方来,为了同一个愿望,那里的孩子们。
刘老师,我们遇到的第一位支教老师。190多公分的个头,正宗北京人,很健谈,却瘦的让人有点心疼。整天穿着自由天空统一印制的黑色T恤,说是因为耐脏,牛仔裤时而卷起来时而翻下来,一双高邦的匡威帆布鞋脚后跟开了口。他在麻冲已经半年,本来的安排是一年,因为他所在的学校下半年就拆了,意味着他要回北京。孩子们都亲切地叫他刘校长,是因为这个学校只有一个班级(一年级),一个老师。再加上几张桌椅和一个小房子,就组成了杉木小学。同学们在与刘老师交谈中,他的那群孩子们一直围在他身边,还时不时用好奇地眼光打量我们队员。刘老师了解每一个孩子的情况,从学习到家庭。因此他经常会在课后进行个别辅导,他说这样效果更好。
我们去学校那天,刚好是刘老师跟孩子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准备了很多礼物,其中包括可乐,孩子们没有喝过可乐。在教室里,小孩子们尽情唱歌、跳舞、嬉闹。他们也知道这是刘老师最后一次给他们上课,从外面采了很多很多花送给刘老师和我们的队员。刘老师给他们的礼物是每个人都有的,这是刘老师的方式,他希望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刘老师一再强调,来支教,责任才是第一位的。支教是一种需要理性的事业,不是简单的有热情就可以了。在大家看来,刘老师是一个时刻为学生着想的人,很多事情都从学生出发来考虑。即使在尝试新的教学方法,他也没有停止对孩子的担心,他不知道新的尝试对孩子是否有帮助,他觉得在孩子身上做试验对孩子不公平。
末了,17个孩子们还跟刘老师一起唱起了刘老师以前教他们的歌,《鲁冰花》、《让我们荡起双桨》等,一边还端着可乐。孩子们还在打闹,刘老师一个人坐到了教室门口,虽然他说的很洒脱,但此刻留恋的眼神,任谁都隐藏不了。他笑着对我们说,不舍的伤感肯定有的,但不会像电影里那样煽情,毕竟是现实生活,淡淡的。是的,淡淡的伤感才是最真的。我们离开教室的时候,后面一直有学生在送,刘老师一直朝他们挥手,让他们回去,直到走了很久才看到后面没有人。
对于那17个孩子,刘老师没有任何保留,这半年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倾注在他们身上。刘老师没有太多行李,也许最沉甸甸的就是装着那些孩子们学习、生活点滴的大容量mp3吧。从最初的教他们学普通话,到如今的依依惜别,刘老师说,他还会再来的。
除了刘老师,我们还走访了其它学校的支教老师,他们的种种播种爱的行为让我们感动一次又一次。也许很多年前的一首歌可以表达这些,《绿叶对根的情意》。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心依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情牵着你。
我是你的一片绿叶,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春风中告别了你,今天这方明天那里。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路上充满回忆。
请你祝福我,我也祝福你,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二、支教老师们的困难,多重的。
1、语言是首要问题
麻冲是个苗族聚集区,不管大人小孩都讲苗语,外人根本听不懂。没有上学过的孩子都不会说普通话,交流是个大问题。很多支教老师尤其是需要面对低年级学生老师都需要用很长时间教那些孩子们讲普通话,同时,相互之间的信任也在逐步建立。
2、家长及周边环境不够重视上学这件事。
很多的在校学生都是留守儿童,父母亲在外打工,家里就剩小孩子和爷爷奶奶。父母亲对他们的关心绝大部分也还是停留在物质上,希望他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是直接可以用的,而不是积累。爷爷奶奶们不管他们的课业,事实上也管不了,只负责他们的温饱问题。那些孩子们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帮家里干家务或农活,基本上看不到有人在家里做作业或是看书之类的情况。我们接触过很多小孩子,问他们为什么要到学校读书,大部分人会用一种极度迷茫和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们,摇摇头。得到这个答案有点吃惊,也很无奈。因此,支教老师只能尽己所能,慢慢告诉那些孩子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从与孩子们的对话中不难看出,在他们眼里,其实支教老师对他们的影响很大,这个影响不单单是学习上的,更是骨子里的一种信念的变化,让他们在一个穷乡僻壤看到了希望。也许,这是支教的真谛之一 。支教老师就像黑夜里的灯,虽然不能照亮整个天空,却能驱散哪怕一点点的黑暗。但这个力量实在太微弱了,也许小到很多人都觉察不出什么。甚至,有的支教老师自己也开始迷茫,自己的付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奈?
3、支教老师如何才能真正传道、授业、解惑。
用刘老师的话讲,其实支教很难,尤其是幼教,毕竟不是师范类毕业。年轻的支教老师们有那份热情和执着,但没有教学经验。在教室里,老师想尽办法把知识讲给下面的同学听,但下面真的在听课的寥寥无几。或者在讲话,或者在神游,老师的提问也不当回事。这个时候,台上的老师有多心酸多无奈只有老师自己知道。支教老师们都明白,他们的能力有限,不能拿当地的学生当小白鼠,不能拿孩子们的时间来摸索,责任必须摆在热情和执着前面。每一位支教老师来的时候肯定有很多计划,但现实告诉他们,不要妄想把自己带来的一切都教给孩子们。毕竟,支教老师带来的不一定就完全适合山里的孩子们。但是,如果可以把一种学习、做人的态度传达给他们,这就算是成功了。真正的支教,不是简单的认字,不是简单的数字,更重要的,是教会学习的方法和做人的道理。如果真的可以把这些传达到位,那就是受益终身的事情了。
4、学校硬件条件差,支教老师流动性太大。
我们走访的学校中条件最好的是翻身小学,那是中石油于2007年援建的。其它学校的房子很多都是泥地泥墙,课桌椅也是破旧不堪,没有其它教具,很多教室里连灯都没有。我们还去过支教老师住的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床和桌椅,有些还是破的,说起来已经算不错的条件了。
当很多学生开始适应了某位老师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老师要离开的时候。在这种环境里,会永远留下来的毕竟太少太少,能够去支教已经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更何况是留下。这种流动性的利弊显而易见。如果我们的教育制度再铺开些,如果我们再多关注下山里的孩子们那些去支教的老师们,那么,哪怕再深的山里,都能传出朗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