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广西大化县走访报告(2008年7月）|大化助学计划 - 我们的自由天空公益助学项目组（OFS，桃李天）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8-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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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七百弄的天空蓝了灰，灰了蓝，雨一阵一阵地下。今天，是我们完成OFS组织的广西大化县回访走访任务，要离开的日子。
看着带我走了两次石头路，对我很是照顾的蓝老师，看着身边四位与我共同奋斗过羌圩和七百弄的战友，不舍的情绪蔓延开来，纠结着往日的记忆，顺着七百弄绵绵的山峰，蜿蜒，跌宕，然后沉寂，暖流涌动…

（最后一天，走出我们第二个根据地——七百弄实验学校…）

（一）我们来自五湖四海
通过审核，我们七位志愿者约定29号12点前在南宁会合，然后兵分两路，分别前往乐业和大化。感谢KY的悉心安排，我们几个素不相识的人顺利地聚到了一起。
前往大化的有五个人。我和队长maybecool来自广东，舒芩姐和周姐搭了好久的车分别从浙江和湖北过来，最后与我们会合的是广西梧州的tobaby。
舒芩姐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直率、富有亲和力的幼儿园老师。她比在网站上给我的印象好相处很多。打那以后，我们就粘到了一起，很投契。用她后来的话说，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了五晚，呵呵。
梁队长maybecool貌似是广州的，可是普通话非常标准。很有条理很有原则很有立场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持淡定的一个人。在下来的日子里，他无数次让我肃然起敬。作为这次任务中唯一的男性，梁队长也承担了所有最难走的最辛苦的路段。
周姐mapgirl，雷厉风行的人物。做事情非常有效率，有好几次都把我震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又看她风风火火地忙起来了。敬礼！
tobaby，很细心地给孩子们准备了各种礼物的广西女孩。会给我发搞笑的彩信，祝福的短信，说走访的心情。独自跟着老师们走访的时候，偶尔收到她的信息，总会有些感动。

（二）第一站，羌圩（7.29——7.31）
南宁——大化——岩滩——羌圩
从29号下午2点45分开始坐车，等车，转车，到达羌圩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村里的领导和老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看着那一桌丰盛到超出我的想象的饭菜，已经忘了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到后来，我吃没多少就再也吃不下了，有某种情绪堵在了心里。
7月30日，我们开始正式的走访工作。

（开始工作的第一天。羌圩初中，雾蒙蒙的早晨…）

大家都没走访经验，所以由队长示范，带我们4个人一起去前两家走访，然后再分成5组，每组由2个老师带着去不同的村。
我负责洪筹村和健康村，由龙老师骑摩托车载我去，陈老师（年轻，没想到居然还是龙老师的老师）后来也跟上了。
骑摩托车去洪筹村大约需要半小时，有点坡度的山路，都是泥土，一下雨就会变得非常难走而危险。老师开玩笑地说，摔倒了没事，摔到有路的这一边就没事。另一边呢？我在车上望下去，见到的，是底下深深的一片绿色，没有任何遮拦，本来当风景来欣赏的满山的树木，此刻却张牙舞爪地发出让人惊怵于靠近的危险信号。

(孩子们往返学校与家中的山路…）

（满山的绿，让人几近窒息的绿…）

尽管如此，不知是本身的习惯信任还是老师让人觉得安心，一路上我都没觉得害怕（老师很担心地问了我几次怕不怕），反而是该怎样与家长和孩子进行沟通让我不自觉期待又紧张起来。
到第一个孩子家时，孩子还在田里干活。我们让村民帮忙去通知。等了一会儿，孩子回来了，满身大汗，可还是礼貌地对着我们笑。这是个六年级的小女孩，刚考上初中。借着龙老师带给孩子的录取通知书，我跟孩子开始了谈话，记录，然后拍照，给写有资助人地址的信封，结束了第一个回访。（后来我又见了孩子两次，一次是换了个正确的信封给她，第二次则是补拍照片…感谢两位老师给我提供的毫无怨言的帮助和无限的耐心！）
这里的孩子的暑假，大部分是在田里帮忙干农活。稚嫩的脸庞，幼小的身躯，在烈日下，在他们为生的土地上，汗水大颗大颗地流出，落下，也顺便带走了他们本该无忧的童年岁月。
孩子们的家，很相似。有明显裂缝的土房，下雨天会往屋里漏水的瓦片堆成的屋顶，烧黑了的墙角，砖块砌成的灶炉，成堆的玉米（主食），与人生活在一个房间的牲畜…电器，也只有电视机和风扇，还大多是别人送的。

（好像随时会支离破碎的屋子…）

（屋内明显的裂缝…）

（屋顶星星点点的缝隙…）

（简陋的灶炉…）

村民们都很欢迎我们的到来，总要留我们下来吃饭。后来，我们在一个回访的孩子隔壁的老师家留下来了，孩子的父亲跟我们一起吃（住在那的老师是孩子的亲戚）。那是一个沉默得让人心疼的孩子。父亲精神有点问题，母亲离家。我去回访他时，他在山上帮别人家放牛…在我提到他父母的时候，他的眼眶红了，但是倔强地没有流出眼泪，也没有说话。吃饭的时候，他父亲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反复地说，说别人看不起他精神有问题，不肯给他工作；说他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都要靠别人帮他养；说自己现在都在帮别人家盖房，不要钱的…我听着，心一阵一阵的痛。
在去健康村的路上，我终于有信号能打通队长的电话，队长让我看看那座最高的山，说他正在爬那座山。队长去的是唯一需要爬山走很多路的地方。这天我回到学校住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舒芩姐、周姐、tobaby很担心地在等我，而队长还没回来…
健康村离洪筹村有约半小时的车距。需要回访的只有5个孩子，但因为孩子的家离得比较远，明明在一个孩子家可以看到另一个孩子的家，却需要绕一大段路才能到达，我们用了快2个小时才回访完所有的孩子。本来还想走访几个新的学生，但经过一天的奔波，老师的摩托车快没油了，两位老师因为我的疏忽也回走了不少路，还一路照顾我，提醒我，已经很累了。我于是跟队长请示回学校，结束今天的回访工作。

（已经塌下来的屋顶…）

（假如没有这些柱子…）

（三）第二站，七百弄 (7.31——8.3）
1.羌圩——都阳——七百弄
7月31日早上，拿到学校的评价意见后，我们坐车前往传说中很难走的七百弄。
先看看我之前从网上了解的七百弄，这个被联合国下结论说是除了沙漠以外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
“这是一个被上帝青睐的地方。上帝赐予它神奇壮丽天下独绝的美景。于是它拥有世界上发育最典型的喀斯特高峰丛深洼地貌景观。
这又是一个被魔鬼诅咒的地方。魔鬼偷走了人类赖以生存的水和土。因此多少年来它一直是广西贫困山区的代名词。”
“七百弄是地下河水的源头，在洼地中没有一块田地，因为它的底部全是空的，不管下多大的雨，半小时之内水都彻底漏掉，村民们只能靠建筑圆池蓄水，供平时人和畜饮用。在那唯一能种植的农作物只有玉米，可在这山多地少的地方，能利用的土地少之又少，玉米够一年糊口已很不错。”

（绵延不断的山峰…）

（蓄水的圆池…）

别的先不说，光这去七百弄的路，数不尽的转弯，急转弯，没有一定的驾驶技术和经验是开不上去的。本来我在车上数着转弯的数目，数着数着，一向以坐什么车都不晕为骄傲的我也开始有些晕了…
在车上一番移动后，终于到了七百弄乡。接待我们的七百弄实验学校的老师先跟我们反映了些到款情况，说了他们的计划，然后把我们安顿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的工作安排也出来了。队长和tobaby去弄平，周姐去弄合，我和舒芩姐分别去弄腾和弄京（后来tobaby和周姐换了要去的地方）。
这天晚上，七百弄停电了。我们就着手电筒的光，把信封和剩下的回访表格填好，5个人就在教师宿舍前边的空地上闲聊。难得的清闲时光。看到了满天的星星（队长用专业的知识跟我解释了我用普通相机是绝对拍不到星星的原因，结论就是：只能记在心里啦）。

2. 8月1日，挑战弄腾
8月1日，带我的蓝老师早早就起来了。七点多，我们等上蒙老师，向弄腾出发！
坐车来到山脚下，我们开始绕着山往上走。蓝老师走在我前边带路，蒙老师很细心地走在我的外边，让我在靠山体的一边走。

（这是弄腾最容易走的一段路…）

走了一段时间后，蓝老师指着山下一个地方让我看，说住这里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一早到下边去，然后从那里背一大筐玉米走很长的石头路上来。他说，下来，我们会走很多那样的石头路。

（刚从洼地里背着个大筐上来的村民…）

（老师说，好了，我们要从这里走下去…）

（不是风景。这是下来很多次我们要走的典型的石头路…）

（这也是一条路…）

这里的孩子往返学校跟家里都要经过这些石头路，很危险，要是不小心踩到碎石就很容易滑下去。但老师说这些路还是比较稳的，泥路反而危险，尤其在下雨的时候。我只是走这么一回，而这里的孩子，他们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样的路来回…
老师说弄平的路比这里还难走，而且危险很多，根本就不会有信号，一定要在那里过夜才能走完。赶紧发了短信给队长和tobaby（看吧，这时候还能发短信，等再爬上一段距离信号就断断续续的有或无状态了，队长更是一夜没信号）。
这次回访，弄腾的孩子大部分不在家，有的是去地里干活，有的则是留在县的学校补课。
新走访的学生，有的是孤儿，有的是父母出外打工在家留守的，有的是有很高的理想却也知道现实的无奈的…
等我登记完最后一个学生的资料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怕我对路不熟容易出危险，老师赶紧带我往山下走去。之前下过一阵雨，回去的路有几段都是泥路，让我们的速度受到了一定限制。
漫漫长路，老师开始给我讲故事。讲七百弄为什么叫七百弄，讲弄平的难走，讲我回去怎么跟他们夸大我今天的经历…蒙老师还突然触景生情给我讲了一些他小时候遇过的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现象，害我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
等我们踏上公路的时候，我收到舒芩姐的短信：还没回来？（心里暖暖的~~）
回到学校，鞋子已经沾满了泥土，接近报废状态…在宿舍坐了一会儿，蓝老师过来跟我说他煮了稀饭，让我一起去吃，还专门叮嘱我要用热水泡脚要不明天就动不了了，然后拿来电热棒，帮我装好一桶水…我看着他很快地做好这一切，眼睛就湿了…老师，谢谢！

3. 8月2日，上弄朴屯~
今天我只有一个回访对象，在差不多爬一个小时后能到的弄朴屯里。

（恩，从这里出发！）

（爬上一定高度后向下看…）

走山路难，走上山路更难。在我有些绝望地看着不断出现在我面前的往上的道路，打算一鼓作气趁有体力快点冲到山顶的时候，老师笑着阻止了我，说我要是等下想走不动就跑吧，走山路要保存体力。恩…
回访完学生，往回走的时候，我看到这样一群人…
他们在往上搬电线杆…
老师说，政府把电线杆送到这边山下，剩下的就由村民们自己完成了。每户要出一两个劳动力，没有的要花钱雇人帮忙，要不你的屋子就不能通电了…想起自己刚才走的路，比起他们，那算什么呢…

（刚从底下往上搬…）

（大家撑住…）

（在大家的协同下，电线杆被移动了一段距离…）

（回去途中，看到的真正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用材…）

4.带着感动离开…
从弄朴屯回来后，我又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孩子家走访。之后，蓝老师也就完成了他带我的任务。
蓝老师是个对学生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的老师。他记得每个学生的情况，我有什么不确定的去问他，他总是能马上给我回答。
在七百弄学校的最后一次晚饭，我被劝酒，跑出去找蓝老师的时候，他很镇定地让我坐他旁边一起看报纸，有种爸爸的感觉，呵。
离开的前一晚，我在房间外对着学校的运动场看了很久很久…
想起通过初审那几天的失眠，想起土雪这几天的关心，想起羌圩的老师和孩子，想起七百弄停电的那晚，想起走访的情景，想起我们五个人的相处…
舒芩姐和tobaby每次都会帮我把饭盛好（和舒芩姐还经常在大家敬酒的时候互相给对方的空杯倒上自己杯里的饮料~~~），周姐替我保存照片、拿行李，队长会细心地把回访走访的填写说明表交给我（在弄腾走访前，他把剩下的走访表格都拿给我。我分给了其他人，却偏偏漏了队长，没良心，检讨…）…
其实不想走。

（四）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