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开始呢,想想还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吧。假设你看过了沈从文的边城,又为里边的风土人情所着迷,那我告诉你,沈从文那是在骗你,想想那个湘西,不就是湖南么,哪里就算得上是边城呢。与我所在的这个小镇比起来,那实在是内陆的很了。 :!(Y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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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以前曾学过地理的,云南是很大的一块,占据着祖国的西南,像是一个世外的蛮荒之地。人家四川还是天府之国呢,云南算什么呢,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时候,所受到的那些瘴气,从哪里来的呢,算一算也只能是这里了。我来这的时候,还真问了一下,他们说孟获当年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确实。我总不太信。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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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人们提到云南的时候,就不说蛮荒了,都说香格里拉,说丽江,说大理,一路顺澜沧江说下去就到西双版纳了。于是外人就想,这云南该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就像桃花源一样一样的。 mYi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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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就在这想象中来到了这里。 P4hZB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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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真正的边疆了。边疆的小镇。再往西行,百八十公里就到了外国了。当地人都并不稀罕的,提起来,只轻蔑的一笑,说,缅甸啊,可比中国差远了。他们都很自豪的。而我却又开始神往,外国啊,要能出去一回,该多么有意思呢。我总是想要离开。 zhuye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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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镇真正的就是一个小镇。天高皇帝远。所有的一切,都很缓慢的样子,昨天今天明天,都没什么区别的。日子在这里是不大能看得到的。气温也总是一个样子。所谓的四季如春,其实就是一成不变。看惯了北方的四季分明,在这里我却一下子看不到春天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走。 s.VU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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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时候,就看着满天的云朵发愣。想这云南到底是取了一个很对头的名字。在云南看云。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每天都有的看,每天都会让人眼睛一亮。但这日子,终于是寂寞的了。 j#7wyi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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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学校里就开始放音乐。声音很大,整个小镇就都被吵醒。而我在床上使劲地赖上一会儿,也就起来了。下去到街道上(如果一条百八十米长的小路也勉强算作街道的话)买一点菜,再忙忙得跑回来,往桌上一放,然后就去学校上课。我们去上课是要走不短的一段路的,每天都那样跑来跑去,下坡,上坡;下坡,再上坡。一天来回好几趟。每次一旦有风的时候,就会扬起一大堆的沙子来,就好像古时宰相过境一般,我们一律回避。有那腿快一点的,就呼地一下跳进路边的甘蔗地里。等风过去,又呼地一下跳过来。 @YE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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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的时候,竟也能坐上他们的摩托车来。这里山路不平,所以自行车是看不到的,只有一辆一辆的摩托车。但那属于有钱的“阶级”,像我这样的穷光蛋是只有想想的份。 c:3@[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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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我和我的学生们都已经是很熟了,一路走的时候,可以和他们没大没小地胡吹。在夜里的时候就听他们唱歌,一路走来也就不觉得漫长了。这里佤族的孩子都很有唱歌的天分,听他们讲,佤族人只要会说话就会唱歌,只要会喝水就会喝酒,只要会走路就会跳舞。我见识了一回,终于是相信了。 J"/J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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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天才。 jK\V|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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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世界不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B jH ~M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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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时间是看不见的,只是看到日历在一页一页撕掉。 F5<"kt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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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不甚了然起来。一开始我很执著,每天都痛苦万分的讲课。现在终于平静了许多。不用计较太多,一天到晚也就悠闲了下来。这里的风景并不如何出奇,只是四面的山,山上的树,天上的云。但也傻了吧唧的看。而更多时候,我会定定得去看那些孩子,看他们的一举一动。看他们的一切一切。 u(8 _[/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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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多了,就和他们一起了。 1y},9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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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我就不太像一个老师了。成天和孩子们混在一起。他们笑,我也就笑,他们玩我也就玩。没大没小,就像我还很年轻一样。我觉得很好,我不需要老师的尊严,我只要他们的信任。但这未免不成体统。可我也顾不得了。 #=`FM: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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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泼水节,我就和他们一起玩水。就触犯了校规,领导过来说,学校是不允许玩水的。我就只好不玩。可我不泼他们,他们并不会放过我,一不留神,全身都湿了。就湿淋淋地上课,他们就笑,我也就笑。我说,这个篆刻呢,是一门艺术。他们就笑,我也就笑。以为自己讲课有意思呢,其实他们是看着我的狼狈相好笑。 3D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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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讲篆刻,是劳技课。 CWE E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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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过泼水节了。放了几天假。所有人都就出去狂欢。我呢,也出去了。有一个学生叫我到他们家里玩,说了好久了,一直说一直说让我到他们勐省去玩。我就去了。很远的路程,先是坐车到县城,大约四十多公里就到了县城,然后又坐车,不知多久才到他们那里。 8]sT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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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之前,他骗我说,他家那里还有草原。我就想这大山深处,怎么会有什么草原呢。 R#"U/8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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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之后,发现虽然有点夸张,但到底是让我吃了一惊。在这莽莽苍苍的大山深处,竟有一片平原。一眼看去,真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那大片的田野,长着绿绿的水稻,一望无边。却有一条河水滔滔的流过,河边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过往的行人,凡打他家桥上过的,都自动拿了五角的钱来,交给那个小女孩子。我就在那个由竹子,木板搭起的小桥上立了一回,摇了一回,低眼看了一回那不息的河水,叹上一口气,感到了一回微微的害怕。 /1IvLdP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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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家,那个被称之为塞上江南的地方。陌陌水田,荫荫夏木。这个时节,家里可已经是春天了,但每天都有贺兰山那边刮过来的风沙,但就是那个风沙,也多少是让人怀念的。 //#xK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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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就在这学生的家里待了几天,和他们一起去教堂,和他们一起在夜里去捉鱼。然后又是一个巧合的机缘,我碰到了一个失学在家的女孩子,就说服她来学校里读书,我给她钱。 ATKYjhc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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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我就很高兴的。 q,<n,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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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也就一直很高兴的样子了。